秦王府夜议
暮色像浸了墨的纱,缓缓拢住京城。
秦王府的书房里,烛火在微风的吹拂下微微摇曳,仿佛随时都可能被吹灭。烛火的光芒映照在案上铺开的舆图上,使得舆图上的线条和标记在明暗之间不断变幻,让人难以看清。
秦君熠静静地坐在书桌前,他的指尖抵着额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半个时辰前,宫里来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缩着脖子回话,带来了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言文帝在太极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太子秦君泽的奏疏狠狠地掷在地上,并怒骂了一句:“妇人之仁,难成大事!”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史小可走了进来。他的身上还带着院外的热气,额头上甚至还有些许汗珠。
史小可顺手关上了门,然后快步走到秦君熠面前,低声说道:“殿下,宫里的动静已经打探清楚了。是禹王在文帝跟前递了话,说太子主张减免江南赋税,是‘养懒了刁民’,还说……还说太子暗地里跟世家往来过密,怕是存了别的心思。”
秦君熠听到这里,原本微垂的头颅缓缓抬起,他的眼眸中原本的散漫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思和警觉。
他本是林皇后所生的次子,与太子乃是一母同胞,兄弟二人之间的感情自然深厚无比。因此,他的心思一直都向着自己的太子哥哥。
这些年来,他故意装作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整日里流连于市井酒肆之间,与那些三教九流之人混在一起,甚至还跟着他们一起赌马、斗蛐蛐。他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要让言文帝、太子以及林皇后对他放松警惕,不再对他有所防备。
毕竟,在这宫廷之中,权力的争夺无处不在。而禹王作为淑妃所生的儿子,自小就深得文帝的宠爱,被文帝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相比之下,太子虽然贵为储君,但却因为母亲林皇后的失宠而备受冷落。
所以,秦君熠深知,只有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胸无大志、只知玩乐的浪荡子,才能够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生存下来,并暗中保护好自己的太子哥哥。
“禹王倒会挑时候。”秦君熠指尖在案上敲了敲,声音冷下来,“父皇身子越发虚了,上个月还让太医院熬着滋补的汤药,这会儿倒有精神管江南的赋税?我看他是怕太子根基扎稳了,等不及要动手。”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叩门声,紧接着,青麦推开门走了进来。
只见他身着一袭玄色的劲装,身姿挺拔如松,腰间悬挂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更显其英姿飒爽。他的面庞被风尘所染,略显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明亮如星,透露出一股干练与沉稳。
青麦快步走到房间中央,向屋内的人禀报:“殿下,李先生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一个身影缓缓步入房间。此人正是李书翰,他手里捧着一卷厚厚的账册,显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屋内的人商议。
李书翰是秦君逸熠的幕僚,他以智谋和才学着称,深得秦君逸熠的信任。他的到来,无疑给这个房间增添了几分严肃的气氛。
“殿下,”李书翰把账册放在案上,指尖点在其中一页,“这是上个月陆大小姐那边送来的药材清单,伤药‘金疮散’配了三百份,滋补的‘养元丸’两百颗,都已经入库。另外,跟启邻国林三王子的药材商路,这个月又多了两船货,利润比上个月涨了三成。”
秦君熠的脸色稍缓,提到陆昭华,他眸底掠过一丝暖意。
陆昭华是陆府嫡长女,论家世,也算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贵女,可她偏不喜欢闺阁里的针线女红,反倒对药理、商道极有天赋。去年前秦君熠偶然受伤,躲在陆大小姐的闺房,被陆大小姐所救,两人一来二去,竟暗生情愫。
如今的陆昭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