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好多天的雪,终于赶在大年三十到来之前,下下来了。
北方的雪下得厚重,南方的雪下得细而绵长。
浙西的雪,下得厚重又绵长。
大年三十一早,江郎山(位于浙江江山)被大雪覆盖,看不清楚山峦分割线。
山脚下的“周家村”同样被压在了厚厚的白雪之下。
一大早,村子里的劳动力在村长的号召下,挨家挨户给村民的房顶“人工去雪”。瓦房配茅草顶,既经不住大雪压,又挡不住化雪带来的漏水。
村子里的年轻人很少,大部分出去“找钱”(打工)了,很多人去了香港。
这得益于村子里早年出了一个出息的人,周斌。
提起周斌,人人交口称赞。自己过好了,还不忘提携一把父老乡亲。
这年特别怪,都大年三十了,却不见打工的年轻人回家,连个信儿都没有,让守在家里的老人孩子们,充满了担忧。
到外面打工的,只有一户人家回来了,冯捷和老婆周娟。
他们是从泰国回来的。9年没回家,攒够了钱,衣锦还乡了。
不仅回家了,还买了“珠宝首饰”带给家里多年未见的母亲和孩子。
“我不要!”冯晓君把强行戴在手腕上的金镯子取了下来,重重扔在了桌子上。土死了!她一点都不稀罕!
“唉哟乖乖~小心着点,值钱着呢!”冯捷心疼地把金手镯放在嘴边哈了哈气,细细擦了擦,朝老婆周娟使了个眼色,把金手镯递给了她。
周娟无奈下,挪到女儿身边坐下,一句话不说,低头就掉眼泪。
最终,金手镯还是戴到了冯晓君的手腕上。有些份量,手镯的纹路是没见过的。
冯晓君内心烦躁得很,她一点都不希望在过年的时候看到父母,尤其是把钱看得比命重的父亲。
她不相信这个“金手镯”是真的。就这份量,至少需要花5000块!他会给她花5000块?会的话,就不会连大学学费都不肯出了!
也好,得亏他不愿意出学费,不然,她也不会选择上军校,更不会有机会认识现在的舍友。
“是真金!不信你咬一口!”仿佛看出来女儿不相信,冯捷拿起冯晓君的手腕,张嘴就想咬给她看。
“我信!我信!你别碰我!”冯晓君甩开老爸的手,感到恶心。站起身,对奶奶说,“阿奶,我去一趟镇子,中午不用等我吃饭了!晚上的饭让他俩做!你别动手!”
镇子离村子5公里,平时坐牛车去都需要40多分钟,更别提雪后徒步了。
花了近一个小时,冯晓君来到了小镇。
小镇上有市集、菜场、副食品商店、各种各样的小吃店。还有,可以打电话的地方。
大年三十了,早上忙完后,市集也好、菜场也罢,都会歇业关门,回家准备年夜饭。
冯晓君对年夜饭一点期待也没有,巴不得这个年赶紧过去!
她从兜里掏出一个学校发的“通讯小册子”,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写着几个座机电话号码。
是几个舍友的。
她感到奇怪,去年过年在家时,她没有想打电话的渴望,今年怎么了?怎么想打电话了?
慢慢走到唯一可以打电话的地方——一家专做衢州菜的“陈家小厨”的大门前。
陈家?她眼睫毛动了动,伸出了手,拿起电话。
说什么呢?突然间打过去,会不会很奇怪?冯晓君把电话听筒放在耳边,开始拨电话。
她拨了“0-1-0”后,看了看小册子上符合区号的三个电话,轻叹一口气,拨出了其中一个号码。
“稀奇啊,你会给我打电话?”电话那边一个让人生厌的声音说着意料之内的话。
“过年好!”冯晓君这三个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