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龙照做,站了没五分钟,就觉得腿开始发酸,肩膀发紧,总想动。
“别动。”秦老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站桩不是罚站,是找平衡。你现在浑身较劲,就像根绷紧的绳子,一拉就断。得松,松不是懈,是让劲能流起来。”他走过来,用拐杖轻轻敲了敲他的膝盖,“再弯点,别锁死。”又推了推他的腰,“塌腰,对,让丹田那地方空出来。”
李如龙调整着姿势,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滴,砸在脚边的地上。他觉得这比搬一下午钢筋还累,浑身的骨头都在叫板。
“想着你站在水里,水到腰那么深。”秦老头的声音放缓了些,“脚下要有根,能扎进泥里,身上要像漂在水上,能跟着浪晃,却倒不了。”
李如龙闭上眼睛,试着去想水的感觉。建材市场后面有条臭水沟,夏天涨水时,他曾蹚水过去捡掉进沟里的钢管,当时水就是到腰,脚下的泥软乎乎的,稍不注意就会打滑,可只要稳住重心,顺着水的劲儿晃,反倒不容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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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身上果然松了些,腿还是酸,但那股较劲的感觉淡了,像是有股气在慢慢流,从脚到头,又从头顶往下沉,最后聚在肚子那里,暖暖的。
“这就对了。”秦老头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站一个时辰,不许动。”
等李如龙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阳光从窗户缝钻进来,照在他脚边的汗渍上,亮晶晶的。秦老头坐在躺椅上,正看着他,烟还是叼在嘴上,没点燃。
“去洗把脸,我带你见个人。”秦老头站起身,拐杖笃笃地敲着地面往外走。
李如龙跟着他穿过两条巷子,来到个早点摊前。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围着蓝布围裙,正麻利地翻着煎饼。看到秦老头,她笑着打招呼:“秦叔,今天要多加俩蛋不?”
“给这小子来套煎饼,加蛋加肠。”秦老头指了指李如龙,自己找了个小马扎坐下,“找你有事,老周在不在?”
女人往旁边的小屋里喊了声:“老周,秦叔找你!”
屋里走出个男人,穿着白背心,裤腰上系着根红绳,手里还拿着个紫砂壶,看见秦老头,眼睛一亮:“秦哥,稀客啊。”
“别废话,这小子是块料子,你给看看。”秦老头指了指李如龙。
老周打量着李如龙,目光在他胳膊和腰上转了转,又让他抬抬胳膊,踢踢腿。“骨架还行,就是没练过,筋有点僵。”他咂咂嘴,喝了口紫砂壶里的水,“秦哥看上的人,错不了。不过你也知道,我这摊子离不开人……”
“我知道你那点心思。”秦老头打断他,“上次你说你儿子想跟人学摔跤,我给你找了个好去处,市体校的王教练,我老相识。”
老周眼睛更亮了:“真的?那太谢谢秦哥了!”他放下紫砂壶,拉着李如龙往旁边的空地走,“来,我教你个‘云手’,太极里的基本功,能松筋活骨。”
老周的动作慢悠悠的,双手像在云里拨来拨去,看着轻松,却有种说不出的韵味。李如龙跟着学,胳膊僵硬得像两根木棍,怎么都转不圆。
“别较劲,想着胳膊不是你的,是挂在肩膀上的布袋子,跟着气走。”老周一边纠正他的姿势,一边讲解,“你看这云手,看着是手在动,其实是腰在转,腰一转,手自然就跟着走了。就像你搬瓷砖,不是光用胳膊提,得用腰使劲,才能省劲。”
李如龙想起自己搬瓷砖时的样子,确实是靠腰使劲,尤其是搬大尺寸的,光用胳膊根本提不动。他试着让腰先动,果然,胳膊好像真的轻了些,虽然还是僵硬,但已经能慢慢转起来了。
“对,就是这样。”老周点点头,“这功夫啊,就像熬粥,得慢慢咕嘟,急不得。你秦叔年轻时,为了练这云手,对着镜子练了仨月,吃饭都用左手,就为了松右边的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