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的锁链在火把下泛着冷光,链节碰撞的脆响在密室里回荡,像在敲打陈砚紧绷的神经。刀疤脸的假眼转动着,青铜镜碎片的瞳孔将陈砚的身影拉成扭曲的形状,“别挣扎了,宫里的大人早就等着审你这‘镜妖’了。”
陈砚的手悄然按在怀间的纳煞镜碎片上,镜面传来熟悉的温热。识海中的记忆光轮突然加速,天顺帝批阅奏折的烦躁、陈敬之炼镜时的叹息、无数冤魂的哀嚎在他脑中交织成一股力量,顺着手臂涌向指尖。“宫里的大人?是哪个大人在惦记这镜子?”
刀疤脸的假眼突然闪过一丝慌乱,锁链猛地往前拽。陈砚顺势借力,身体像片叶子般掠过官差的头顶,指尖的金光扫过锁链,链节上的铁锈簌簌剥落,露出底下缠绕的墨线——这些锁链竟是用镜阴的浊气炼化的,与当年祠堂梁柱上的藤蔓同源。
“抓住他!”刀疤脸嘶吼着拔出腰刀,刀身刻满了细小的符咒,符咒在火光中流转,像有无数条小蛇在爬行。阿芷的匕首早已出鞘,刀光与符咒碰撞的瞬间,官差们突然发出惨叫,他们后颈的“奴”字印记正在冒烟,像是被烈火灼烧。
“是龙涎草的气息。”阿芷的声音带着快意,她靴底沾着的草籽在奔跑中散落,落地就长出细小的藤蔓,缠住官差的脚踝,“这些人被镜阴控制得太深,离了浊气就活不成。”
陈砚撞开密室的暗门,纳煞镜碎片在手中化作一柄短刃,刃面的饕餮纹吞吐着金光。后院的老槐树下,青黑色的果子虽然已经坠落,树洞里却渗出粘稠的墨汁,墨汁中浮着无数枚青铜镜碎片,像一窝刚破壳的毒虫。
“他们在树里养了‘镜胎’。”陈砚的短刃劈开墨汁,碎片碰撞的瞬间,树洞里传出婴儿般的啼哭,“这酒肆根本不是为了招摇撞骗,是在给镜阴的残念提供温床。”
树身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盘绕的血管状藤蔓,藤蔓的尽头连着颗拳头大的肉球,肉球上布满了眼睛,每个眼睛里都映出不同的人脸——正是那些被镜蛊吞噬的富商与孩童。肉球转动的瞬间,所有眼睛突然看向陈砚,瞳孔里渗出的墨汁在空中凝成锁链,直扑他的面门。
“用镇魂钥!”阿芷将最后一袋龙涎草粉末撒向肉球,粉末附着在眼睛上,肉球发出凄厉的尖叫,“这些眼睛是镜阴的‘视窗’,能看见人的弱点!”
陈砚的眉心亮起金光,镇魂钥的印记与短刃共鸣,刃面突然映出无数重叠的影子:有他在山林里播种的龙涎草,有阿芷修补破庙的身影,有老妪拄着竹杖的蹒跚……这些温暖的记忆化作盾牌,墨汁锁链撞在盾上,瞬间蒸腾成白雾。
短刃刺入肉球的刹那,树身剧烈震颤,无数张人脸从树干里挤出来,嘴巴一张一合地无声呐喊。陈砚感到识海一阵刺痛,那些刚被解放的魂魄正在躁动——这颗肉球里藏着三百年前殉葬者的核心怨念,是镜阴最顽固的残根。
“让他们安息。”阿芷的匕首割破掌心,鲜血滴在树根处,龙涎草突然疯长,藤蔓穿透树皮,将肉球紧紧包裹。青黑色的汁液从藤蔓缝隙渗出,落地就化作纸钱灰,被夜风吹散。
老槐树终于安静下来,树身的裂缝里渗出清澈的汁液,像是在流泪。陈砚收回短刃,刃面映出自己疲惫的脸,眉心的龙形印记与掌心的镇魂钥正在融合,形成一个新的符咒——那是陈敬之《纳煞镜考》里记载的“归墟符”,能将镜阴残念送往虚无。
“宫里的人不会善罢甘休。”阿芷望着都城深处的宫墙,那里的灯火在夜色中连成一片,像条蛰伏的巨蟒,“刀疤脸的假眼是用皇宫秘造的‘窥镜’做的,能直接将消息传回宫里。”
陈砚的目光落在官差的尸体上,其中一个官差的怀中露出半块腰牌,上面刻着“钦天监”三个字。他突然想起阴阳先生画符时的朱砂,颜色与钦天监秘制的“镇魂砂”一模一样——看来操控镜阴的,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