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6章 龙潜于渊(31)(2 / 11)

把镜子凑到眼前,镜里的自己身后站着个穿灰布军装的年轻人,左肋果然空了块,手里的怀表正滴滴答答地走,表盖内侧的照片上,三个小姑娘旁边多了个模糊的男人影,眉眼竟和他有几分像。

铜铃的碎片突然在口袋里发烫,林野低头一看,裂开的铃身里浮出行刻痕:“七月初七,骨归其位,魂归其家”。字迹的边缘泛着红,像用血写的。

洞外突然传来骨头摩擦的声响,林野把铜镜塞进怀里,抄起短刀躲到石窟深处。收骨人的影子堵在洞口,玉杖上的骨头串叮当作响,每块骨头上的字都在蠕动,慢慢拼成“赵三柱”三个字。那人影缓缓举起玉杖,杖头的红光扫过林野刻的墓碑,碑上的“安”字突然渗出血珠,顺着石缝往下淌,在地上积成个小小的“家”字。

林野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想起老瞎子说的“蚀骨瘴是念想熬成的”,突然明白那些骨头为什么刻着字。收骨人不是在收骨头,是在收念想,那些被遗忘的名字,没人惦记的牵挂,都被熬成了雾气里的甜香,喂养着某个看不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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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骨人似乎没发现他,转身往山坡走去。林野看见那人影的灰布衫后襟破了个洞,露出块青黑色的皮肤,上面纹着朵和老瞎子血花相似的野菊。

他悄悄跟了上去。月光下的坟地像片沉默的海,收骨人的影子在石碑间穿梭,玉杖每点一下,就有块骨头从地下钻出来,自动缠到杖上。林野数着,不多不少,正好七十三块,和他刻的名字一样多。

当最后块骨头缠上玉杖时,西坡的雾气突然退了,露出片光秃秃的空地,地上的草长得比人高,中间立着块无字碑,碑座上刻满了野菊,和收骨人后襟的花纹一模一样。

收骨人对着无字碑跪下,玉杖往地上一顿,七十三块骨头突然飞起来,在碑前拼成个模糊的人形。林野看见赵三柱的怀表从骨头堆里滚出来,表盖敞开着,照片上的小姑娘们正对着他笑,这次他看清了,三个小姑娘的脖子上都戴着和他胸前一样的铜铃吊坠,只是上面的花纹已经磨平了。

“该回家了。”收骨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七月初七,都该回家了。”

林野的铜铃碎片在怀里发烫,他突然想起三年前闯进这片山时,也是个雨天,他在老槐树下捡到半块怀表,表盖内侧的照片缺了角,正好能和他脖子上的半块拼在一起——那是他失踪十年的父亲留下的唯一物件。

收骨人缓缓转过身,月光照亮他的脸。林野看见那人的左眉骨上有块月牙形的疤,和他父亲照片上的一模一样,只是那道疤已经泛白,像刻在骨头上的印记。

“蚀骨瘴闻着像枇杷膏,对不对?”收骨人笑了笑,嘴角扯起道狰狞的纹路,“你娘熬的枇杷膏里总放陈皮,你爹总说太苦,其实是怕你嫌酸。”

林野的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你爹不是跑了,他是去给你们找妹妹了,三个妹妹,一个都不能少。”

收骨人的玉杖突然裂开,里面掉出个油布包,打开来是三枚铜铃吊坠,上面的野菊花纹清晰可见。“她们怕黑,总爱攥着铃铛。”他的声音开始发飘,身形在月光里渐渐透明,“蚀骨瘴吞了太多念想,我困在这里三年,总算凑齐了七十三块骨头,够给她们搭座桥了。”

林野突然明白老瞎子为什么让他来拿匣子。铜镜里的人影不是赵三柱,是他父亲,左肋的骨头不是被剜掉的,是三年前为了护着怀表,硬生生被瘴气蚀掉的。那些他刻下的名字,赵三柱、李丫头、王麻子……都是父亲这十年里找到的,和妹妹们一起失踪的孩子。

无字碑前的骨头突然发光,七十三块骨头拼成的人形慢慢站起来,往西坡走去。林野看见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从骨头堆里跑出来,脖子上的铜铃叮当作响,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