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尽头的铁栅栏锈得只剩三根栏杆,陈风伸手推开时,掌心沾了层潮湿的绿苔,苔痕里嵌着细碎的瓷片——是幸福养老院的老花镜镜片,边缘还留着“福寿”二字的烫金残印。
“井被填成了花坛。”王芳扒着栅栏往外看,声音发颤。原本该是井口的位置堆着半人高的月季,花丛里插着块木牌,用红漆写着“11区花坛”,字迹与无名广场的编号牌如出一辙。最扎眼的是株开得正艳的白月季,花瓣上沾着片干枯的槐树叶,叶脉纹路与阳光小学老槐树的年轮完全吻合。
陈念的铜铃突然剧烈震颤,左翅映出幅混乱的影像:护工正往老人嘴里塞白色药片,药片遇唾液化作黑沙,老人们吞下后眼神变得空洞;院子角落的活动室里,穿黑西装的人正用砂纸打磨墙上的照片,照片里的老人笑脸被磨成模糊的白痕;最深处的储藏室里,堆着无数个布偶,每个布偶的后脑勺都缝着编号,“112”号布偶的衣服上,别着枚褪色的槐花胸针——是王芳奶奶的物件。
“是‘失忆片’。”陈风的银羽刺破栅栏,绿苔下的水泥层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青石板,石板上的凿痕是“1952.3.7”,正是王芳奶奶说的结婚纪念日,“用编号虫的体液做的,能让老人忘记自己的名字,却会保留最本能的习惯——比如奶奶总往井的方向浇水。”
铁栅栏突然发出刺耳的响动,两个穿黑西装的人正往花坛这边走,手里的推车里堆着新的编号牌,“113”“114”“115”……推进栏时,金属牌碰撞的声音惊飞了花丛里的麻雀,麻雀翅膀上沾着的黑沙落在花瓣上,白月季瞬间蔫成灰黑色。
“他们在给新抓来的人编号。”李伟的父亲突然拽住陈风,往暗道深处退,“我认识推车里的老人,是红旗工厂的老厂长,昨天还在厂区帮我们挡无名锭……”
老厂长的头歪在推车里,花白的头发上别着个金属发夹,夹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他亲笔写的“下午三点接孙子放学”,字迹被黑沙晕得只剩个“孙”字。
陈风的银羽突然竖成道光墙,将两人护在阴影里。她看见穿黑西装的人把老厂长推进活动室,门关上的瞬间,铜铃映出的影像里闪过道银光——老厂长藏在袖口的扳手突然掉在地上,扳手的缺口勾住了护工的裤脚,护工踉跄时打翻了药盘,黑沙做的药片滚了一地,被阳光晒得冒烟。
“他没吞下去!”王芳突然捂住嘴,眼泪掉在栅栏的锈迹上,“奶奶教过我们,遇到不想吃的东西就藏在舌下!”
活动室里传来混乱的响动,穿黑西装的人骂骂咧咧地踢翻了椅子,铜铃的影像里,老厂长正趁乱往储藏室的方向爬,手里攥着块从墙上抠下来的照片碎片,碎片上的老人笑得露出牙床,与他长得有七分相似。
“是他老伴。”李伟的父亲低声说,“十年前走的,老厂长每天都要对着照片说半小时话,说够三十年,就能在那边接着聊。”
陈风突然扯断栅栏的锈铁,银羽化作三道流光,分别射向花坛、活动室和储藏室。射向花坛的流光钻进白月季的根部,蔫掉的花瓣重新舒展,根部的土壤开始松动,露出青石板下的古井轱辘,轱辘上缠着的麻绳突然绷直,像条苏醒的蛇;射向活动室的流光撞在窗户上,玻璃映出老厂长老伴的影像,影像里的老人正对着他招手,老厂长突然站起身,捡起地上的扳手,往穿黑西装的人身上砸去;射向储藏室的流光炸开,无数布偶从阴影里飞出,“112”号布偶的槐花胸针突然发光,穿透储藏室的墙壁,落在花坛的白月季上。
“是奶奶的胸针!”王芳冲过栅栏,扑向白月季。胸针接触花瓣的瞬间,古井轱辘开始转动,麻绳带着青石板缓缓升起,露出底下的井口,井壁上的刻字在月光(此时竟不知何时亮起了月亮)下泛着银光,“1952.3.7”的凿痕里渗出清水,顺着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