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郑承煜再次醒来时,却发现屋内空荡荡的,半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除了墙角一盏烛台燃着残烛,昏黄火光在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各处门窗竟都被死死钉死,根本出不去。
屋内只摆着几瓶疗伤药膏、一些干粮和水,唯一尚有生气的,便是床尾铁笼里那只伏在那儿,虚弱不堪的小狼崽。
许是听到了屋内的动静,外头传来一个管事的声音:
“世子爷,老道长交代,您除了每七日放血时能出来一趟,这四十九天里,为了保住您的性命,万不可踏出屋子半步。
您若是需要什么物件,告诉小的,等七日一到,小的就给您送进去。”
郑承煜强撑着坐起身,神色惊疑不定。
他既怀疑这会不会是宋氏那毒妇设下的圈套,又担心若真是老道士的交代,自己贸然出去会破坏阵法,惹来更大的祸端。
一时之间,他心情越发阴郁焦躁,目光落在铁笼里那只始终盯着自己的狼崽身上,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他努力抬起那只还算完好的手,抽出身后的玉枕,猛地朝铁笼砸去。
玉枕碎裂,碎片溅到狼崽身上,划出几道细小的伤口。
狼崽发出一声哀鸣,看向郑承煜的眼神越发怨毒。
郑承煜却觉得解气,勾起嘴角冷笑:
“小畜生,若不是你,本世子怎会落得今日这般境遇?
好好珍惜剩下的日子吧,等一个月之后,本世子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铁笼里的郑清宴看着眼前这个与前世记忆中毫无一丝相似之处的“父亲”,心中只剩下失望与怨恨,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其咬死。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心心念念,原想着父子相认后,便能一家三口团聚。
却不料对方不但派人杀了母亲,如今还听信那妖道的蛊惑,要置自己于死地。
是的,哪怕那妖道做了伪装,可郑清宴前世在绍家长大十五年,养父的容貌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
可惜如今他口不能言,前爪又被打折,纵然有心想为母亲通风报信,也根本做不到。
忽然,屋外阴风阵阵,刮得廊下的灯笼摇摇晃晃,几乎要熄灭。
守夜的下人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不出片刻便跑得没了踪影。
“砰砰砰——”
门窗传来剧烈的撞击声,紧接着,便有女子凄厉的哭嚎传进屋里。
屋内贴着的符纸不少都开始燃烧起来,化成灰烬。
郑承煜看得心惊肉颤,猛地想起老道士的话,当即挣扎着爬起身,一把拽过床头的绳子,将铁笼拉到自己身边。
他揪起那只小狼崽,拔出头上的发簪,径直刺入它的前爪中。
狼崽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这哀嚎惹得屋外的撞击越发剧烈,仿佛下一刻门窗就要被撞碎。
郑承煜色厉内荏地嘶吼道:
“苏晚宁!你若不想这小畜生此刻毙命,只管撞进来!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屋外,苏晚宁七窍流血,周身的阴煞之气疯狂鼓荡,眼中满是滔天恨意,恨不得马上飞进去撕碎这个男人。
可她被门窗上残留的符纸力量阻挡,魂体不时被灼伤,根本无法靠近。
她死死咬着牙,猛地扭头,朝王府的其他院落飘去。
既然他不肯出来,那她就去别处闹,逼得这负心汉不得不出来!
……
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安王府的飞檐翘角上。郑承煜的院落里,只有窗棂漏进的月光在青砖地投下细碎光斑,连虫鸣都透着几分安稳。
可这份宁静在王府别处却是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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