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面前的捕头与绍临深只顾着对话,竟没一人理会她的死活。
随即,她就听到绍临深推说蒙面护卫逃跑,诧异之下,抬眼紧紧盯着对方。
心念一转,立马想借此拿捏住对方。
却不料,她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连一句话都没说,转身便要离开。
苏晚宁大惊失色,顾不上断臂的剧痛,踉跄着上前,想要把人拉住,声音因失血过多而变得异常嘶哑:
“你要去哪?我刚刚才救了你的命,你就要置我于不顾吗?”
——
苏晚宁的质问在嘈杂的救火声中显得格外突兀,捕头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过来,带着几分探究与审视。
绍临深的脚步猛地顿住,喉间溢出一声轻啧,眉宇间浮起几分不耐。
他抬眼的瞬间,右腿已如鞭子般抽出,带着凌厉的风声踹在女子胸口。
人体撞在墙面的闷响混着骨骼错位的轻响,让周遭的救火声都滞了半拍。
“啊——!”
凄厉的痛呼中,苏晚宁怀中的襁褓脱手飞出,锦绸包裹的婴孩像片落叶般摔在青石板上。
里面的婴孩掉落在地,额头磕在青石板上,瞬间鼓起一个大包,紧接着发出一声微弱的哼唧,小小的身体抽搐了几下,竟直接闭过气去。
绍临深眯起眼,无形的神识如丝绦般探入婴孩眉心,一串庞杂的记忆被强行塞了进去。
原本紧闭双眼的婴孩骤然睁眼,那黑葡萄似的眼珠里,哪还有半分稚童应有的懵懂纯真,竟满满都是成年人的阴鸷与冷冽。
然而,这异样仅仅转瞬即逝,那孩子又再次沉沉闭上了眼睛。
“噗——”
一口鲜血从苏晚宁嘴角喷涌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她顾不上肋骨断裂的剧痛,连滚带爬扑到婴孩身边,颤抖着手指探向孩子鼻息。
感受到那微弱却平稳的气流,她紧绷的脊背才稍稍松弛,抬头时,看向绍临深的眼底已燃起藏不住的怨毒火焰。
可那火焰还未燎原,眉心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剧痛,像是有根冰针直直刺入脑髓。
苏晚宁眼前一黑,刚撑起的身子再次软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旁边的捕快与帮闲们都看呆了。
谁也没料到这一副书生模样的男子,出手竟如此狠辣,连怀抱婴儿的妇人都下得去重手。
联想到今夜县城里突如其来的纵火劫掠,众人纷纷握紧了腰间的武器,警惕地将绍临深围在中间,眼神里满是戒备。
为首的捕头看地上母子实在可怜,蹲下身从腰间解下伤药,草草往苏晚宁渗血的伤口上撒了些,又用布条胡乱缠了几圈。
他站起身时,腰间的环首刀已“噌”地出鞘,寒光凛冽的刀尖直指绍临深,声音冷得像结了冰:
“方才这妇人还说与你有恩,你却如此刻薄寡恩,对这母子俩痛下杀手。
莫不是你与今夜纵火的贼子本就是一伙的?”
绍临深见苏晚宁一时半会儿断不了气,便收回了目光,脸上恰到好处地摆出几分无奈之色,赶忙拱手解释道:
“差爷明鉴,切莫听信这泼妇胡言。在下与她不过是萍水相逢,恰巧同住一家客栈罢了。
先前遇劫时,还是在下护着他们母子逃出来的。再说她身形娇小,还抱着个半岁婴孩,如何能救我性命?
依在下看,怕是她守寡日久,见我是个秀才,便想假借恩情赖上我罢了。”
说着,绍临深从怀中掏出折叠整齐的路引与方册,双手捧着递上前。竹纸的边角被体温熨得温热,上面盖着的官府朱印鲜红夺目。
众人看清那方册上醒目的“秀才”字样,神色顿时缓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