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见老夫人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只嘴里小声嘟囔了几句,才止住话头。
老夫人听了马夫的解释,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几分,但仍忍不住抱怨起来: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下人如此不中用,连个小奴隶都看不住。”
翠柳见势,赶忙轻声安抚道:
“夫人您消消气,想来这也就是个意外。您身子金贵着呢,可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老夫人冷哼一声,伸手揉了揉因颠簸而有些发疼的腰,随后靠在车壁上,缓缓闭上双眼,打算闭目养神。
而此时,在街道旁。
绍行远眼睁睁看着马车内那道熟悉的身影逐渐远去,心中满是绝望与无助。
他拼命地挣扎着,双脚胡乱踢踹,可嘴巴却被人紧紧捂住,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声。
抱着他的那名干瘦汉子见他这般挣扎,抬手“啪”的就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恶狠狠地骂道:
“你个龟儿子,老子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居然还敢跑?”
一旁跟来找人的打手见状,取笑道:
“老王头,你可得把你家这娃娃看紧咯,要是不听话,就往死里打,不然养出个白眼狼来,那可就麻烦大了。
另外,咱楼里姑娘们晚上还要起来接客呢,要教训他就趁早,可别吵着她们。”
“是是是,您说的对!”
那老王头连连点头油腻腻的脸上堆满了褶皱,活脱脱像只谄媚的狗。
随着马车越行越远,清脆的车铃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幼童那压抑的呜咽声,在潮湿的晨雾中,慢慢消散。
……
另一边,公主府内。
当绍明珠“病故”的消息传入绍知礼耳中时,他手中的青瓷茶盏“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碎片四溅,茶水在青砖上蜿蜒成狰狞的纹路。
“你说什么?”
绍知礼一把揪住下人的衣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不是让你留意外头的风声吗?你确定死的人是靖远侯府里的小姐?而不是……”
话到嘴边,他猛然住嘴,喉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
前段时日,他才让人在市井中散播靖远侯府老夫人李氏为老不尊、身怀孽种的丑事。
本以为这足以让靖远侯府名誉扫地,可谁知最先传出死讯的,竟是绍明珠那个蠢货。
难道是绍临深察觉到了什么,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在暗中捣鬼?
绍知礼只觉心头一紧,冷汗顺着脊背滑下。
他松开下人,脚步虚浮地缓缓坐回椅子上,喃喃自语:
“不,不可能,若是那人知道是我干的,这些时日又怎会让我安生待在公主府里。”
被揪住衣领的下人战战兢兢,不晓得面前这位公子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见绍知礼神色阴晴不定,生怕他又突然发怒,赶忙开口道:
“此事已然在外头传得沸沸扬扬,小的岂敢对公子隐瞒。
哦,对了,那靖远侯府除了死了位小姐,据说府上老夫人因伤心过度,晕厥之后,竟被诊出怀有身孕,如今正在庄子上安心养胎呢。”
“什么?!!”
绍知礼猛地站起身来,椅子“哐当”一声倒地。
李氏那老虔婆居然真的怀孕了!
绍知礼瞬间瞳孔一缩,想起自己先前编排的谣言,此刻才惊觉,当时或许真的误打误撞戳中了李氏的隐秘。
他原以为怀孕的是绍明珠,毕竟那消息最初是从明珠身边的下人处传出。
而自己当时为了给靖远侯府泼脏水,才故意说成是他娘李氏。
如今看来,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绍知礼手握成拳,关节发白,想起“病故”的绍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