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沐初尘(二)(1 / 2)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来,腿收一下,让一让啊!”

列车员带着浓重口音、毫无波澜的叫卖,如同魔音灌耳,在狭窄的绿皮火车过道里反复回荡。

车厢连接处“哐当哐当”的噪音、乘客的交谈声、婴儿的啼哭声,还有一阵阵不可名状的味道混合成一股充满烟火气却又令人烦躁的交响乐。

钟司礼坐在下铺靠窗的位置。

此刻,那张俊脸比南极冰川的冰层还要冷硬三分。

他紧抿着唇,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让隔壁铺位的一个美女几次想搭话都讪讪地缩了回去。

“明明一个瞬移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遭这个罪?”钟司礼终于忍不住,声音低沉冰冷,带着浓浓的质疑和不解,打破了两人之间维持了数小时的沉默。

“四十个小时,三千七百多公里!沐初尘,你这纯粹是没苦硬吃,自找罪受!”自从看到目的地是火车站,特别是登上了这趟连可以进入博物馆的绿皮火车,钟司礼那本就惜字如金的冷漠性格,硬生生被这糟糕的环境和师父的任性折磨得快要爆发,话语也难得地多了起来。

“啧啧,这你就不懂了。”沐初尘占据了钟司礼对面的下铺,为了不引起围观他特意变化成一个中年红脸大汉的模样,此刻正毫无形象地盘腿坐着,手里捧着一桶刚泡好的红烧牛肉面,吃得稀里哗啦,鼻尖都冒出了细汗。

他吸溜了一大口面条,含糊不清却兴致勃勃地解释道:“这趟火车,可是横贯华国西部所有重要省市的传奇路线!雪山、草原、戈壁、荒漠、绿洲……大好风光尽收眼底!瞬移嗖一下过去了,能看到啥?”

他咽下口中的面条,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带着一种穿越漫长岁月的淡淡落寞,“虽然……我活了一千多年,可真正以人形在这世间行走、感受,零零碎碎加起来,也不过区区数十年光景。其余漫长的时间……”他顿了顿,眼神有些悠远,“都在地底深处,无知无觉地沉睡。”

他放下泡面桶,目光转向钟司礼,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眸里,难得浮起一丝清晰的疼惜:“你也一样,司礼。你的世界,以前只有两个字——‘活着’。为了活下去,你像野兽一样挣扎在黑暗里,每一天都是刀尖舔血,哪有机会去体会什么是‘生活’?后来……”沐初尘的声音放得更轻缓了,却字字敲在钟司礼心上,“你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黎落,她是你冰冷生命里唯一的光和暖。”

“你把她当成了整个世界,小心翼翼地守护着,恨不能把心都掏给她。可是啊,傻孩子,她终究会有她自己的世界,一个完整而独立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你很重要,但不会是全部。”

“你把自己困住了,困在对她的执念和对叶珩的敌意里,把自己那颗好不容易才捂热一点的心,又冻得比石头还硬。你不痛苦吗?多少个夜晚辗转难眠?”沐初尘的质问直指核心。

钟司礼的身体猛地一僵,放在膝盖上的手骤然握紧,指节泛白。

他别开脸,望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略显荒凉的黄褐色山丘,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却没有反驳。

沐初尘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剖开了他刻意冰封的内心,露出了里面鲜血淋漓、从未愈合的伤口。

“所以啊,”沐初尘的声音恢复了温度,带着一种引导和期许,“为什么不试着看看别的风景呢?看看这广阔天地,看看这滚滚红尘?看看那些与你无关却又充满生命力的悲欢离合?这次带你出来,就是想让你跳出那个困住你的‘井’,真正去经历,去感受。”

“让你这具强大的躯壳里,那颗被遗忘被冰冻的心,重新跳动起来,变得有血有肉,有温度,有喜怒哀乐。不是作为黎落的守护者,也不是作为曾经的第一杀手,而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