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揉着哭红的眼睛笑了,眼角还挂着泪珠:“一千多条啊,终于找着了,眼睛都快看瞎了。”李兵点燃今天的第一支烟,烟雾在阳光里散开,他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带来的眩晕感让他晃了晃:“别高兴太早,那个欠他运费的李强有重大嫌疑,得立刻排查他 9月 10日晚的行踪。”
研判室的电脑屏幕还亮着,几百条被排除的名字在灰色的列表里沉默,像无数个擦肩而过的命运。张辉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远处的塔吊在晨光里钩勒出黑色的轮廓。张国军的证件照还在屏幕上微笑,穿着蓝色的货拉拉工装,左胸口袋鼓鼓囊囊的,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那个 9月 10日的夜晚,一个普通的货拉拉司机如何在送货路上,走向了那座冰冷的水箱。小林打着哈欠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蹭出声响,他伸了个懒腰,骨头“咔哒”作响:“不管咋说,先把人认出来了,也算没白熬这一夜。”
张辉拿起那份 DNA报告,指尖在“张国军”的名字上轻轻划过,纸页的粗糙感透过皮肤传来。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李强的运费纠纷、张国军最后一单的收货客户、蓝色工装口袋里丢失的送货单……还有无数个谜团等着解开,但至少,这个被藏在水箱里的灵魂,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窗外的麻雀在树枝上蹦跳,叽叽喳喳的叫声穿透玻璃,像是在为这个迟到的确认欢呼。
刑侦支队会议室的百叶窗刚拉开一道缝隙,晨光就斜斜地切进来,在长条会议桌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陆川把搪瓷缸往桌上一墩,茶叶梗在浑浊的茶汤里打着旋儿,“哐当”一声惊得坐在对面的小林挺直了背。墙上的石英钟指向早上八点整,秒针跳动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像在给这场分析会倒计时。
“人都到齐了,开始吧。”陆川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个人——杨林眼下的乌青比昨天更重,张凯白大褂的袖口沾着点碘伏痕迹,张辉的烟盒已经空了一半,王帅的笔记本上贴满了监控截图的便签。他把张国军的证件照推到桌子中央,照片上的货拉拉司机穿着蓝色工装,左胸口袋鼓鼓囊囊的,对着镜头笑得有些拘谨。
杨林率先站起来,把现场照片一张张投到幕布上,第一张就是安居小区 3号楼水箱的全景,不锈钢箱体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检修口的盖板扔在一旁,边缘还挂着半截断裂的锁链。“现场勘查范围扩大至整个 3号楼及周边 50米,”他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手指在幕布上划出弧线,“水箱锁具被暴力破坏,锁芯有明显撬动痕迹,推断工具为扁口螺丝刀,宽度 0.8厘米。”他切换到下一张照片,水泥地上的 44码鞋印边缘泛着潮湿的光泽,“嫌疑人足迹从单元门口延伸至水箱,步长 75厘米,步角 6度,外撇特征明显,推算身高 178-183厘米,体重约 70公斤。”
幕布上突然出现根蓝色涤纶纤维,在显微镜下根根分明。“这根纤维与死者工装内衬成分一致,”杨林放大纤维细节,“截面呈不规则三角形,单纤维线密度 3.2dtex,断裂强度 4.5cN/dtex,在消防通道门把手和地下车库均有发现。”他顿了顿,调出铁链的照片,链环上的划痕在灯光下格外清晰,“水箱附近未发现作案凶器,但在地下车库排水渠里找到半截扳手,型号与物业丢失的工具一致,扳手上的指纹与水箱锁具上的陌生指纹部分吻合。”
张凯翻开尸检报告,纸张翻动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死者张国军,男,40岁,死因确定为机械性窒息,”他的指尖点在颈部索沟的照片上,暗红色的压迹在腐败静脉网中依然清晰,“颈部有类圆形指压痕,直径 1-1.2cm,间距 2.5-3cm,从右侧下颌延伸至左侧颈部,符合扼颈致死的受力特征。舌骨大角右侧有完全性骨折,断端锐利有骨痂形成。”他切换到肺部照片,散